崔玄母盧氏家訓

盧氏，崔玄的母親，唐前期博陵安平（今河北省安平縣）人。

丈夫去世得早，年小的崔玄全靠母親拉扯長大，培養成才。

崔玄從小學問品行俱佳，長大為官不受私謁，以清謹見稱於世，清廉正直成了崔氏家風。這說明崔母盧氏的家訓影響深遠。

史載崔母盧氏曾諄諄教誡兒子為官務必清正，不搞非理所得。這是一篇耐人尋味、發人深省的家訓，特作整理介紹，以供讀者瀏覽借鑒。

為官決不能搞非理所得

【原文】

吾見姨兄屯田郎中辛玄馭雲[1]：“兒子從宦[2]者，有人來雲，貧乏不能存，此是好消息。若聞資貨充足，衣馬輕肥[3]，此惡消息。”吾常重此言，以為確論[4]。比見[5]親表中仕宦者，多將錢物上其父母，父母但知喜悅，竟不問此物從何而來。必是祿俸餘資[6]，誠亦善事[7]；如其非理所得，此與盜賊何別？縱無大咎[8]，獨不內愧於心？孟母不受魚鮓之饋[9]，蓋[10]為此也。

汝今坐食祿俸，榮幸已多，若其不能忠清[11]，何以戴天履地[12]？孔子雲：

“雖日殺三牲[13]之養，猶為不孝。”又曰：“父母惟其疾之憂。”特宜修身潔己，勿累吾此意也。

———節錄自《舊唐書·崔玄傳》

【註釋】

[1]屯田郎中：官名。漢置尚書郎，南北朝設屯田郎，唐置屯田郎中，屬工部，與員外郎共掌屯田政令。

[2]從宦：做官；從政。

[3]衣馬輕肥：穿著輕暖的皮袍，坐著由肥馬架的車。形容生活的豪奢。

[4]確論：確切不移之論。

[5]比見：近來看到。

[6]祿俸：薪俸。

[7]誠：的確。

[8]大咎：大的災禍。

[9]孟母：三國時孟仁的母親。魚鮓：醃魚。

[10]蓋：承上文說明原因。

[11]忠清：盡忠清廉。

[12]戴天履地：立身於天地之間。

[13]三牲：指牛、羊、豬等祭祀時用的供品。

【譯文】

我聽姨兄屯田郎中辛玄馭說：“兒子做官的，有人來說他貧窮得無法生活，這是好消息。如果聽說他財貨充足，輕裘肥馬，這便是壞消息。”

我平時很重視這些話，認為是確切不移之論。近來每見親表中做官的，多將錢物送給他們的父母，父母只知道高興，竟不問這些財物從何而來。如果真是薪俸剩下來的錢，的確也是好事；如果是不正當的收入，這與盜賊又有什麼區別？即使不帶來大的災禍，難道心里不感到慚愧？三國時孟仁的母親不接受兒子送她的醃魚，就是這個原因。你今天坐食國家俸祿，已夠榮幸的了，如果不能盡忠清廉，又憑什麼立身於天地之間？孔子說：

“即使每天殺牛、羊、豬來奉養父母，還是不夠孝順。”又說：“做父母的只擔心兒子的疾病。”你尤其應當修養身心，保持廉潔，不要違背我這番心意！